第四章 谁触动了鬼子的警报
又一个夜色来临了。站在窗前的贾大壮只能强自按捺焦急的心情。他原打算把破坏鬼子“鼠疫”计划的行动转嫁给这股民间自发的抗日组织，却由于林若玉对他的不完全信任，被卷入了这个行动。他暗自思量了一整天，既然不能脱身，干脆帮助林若玉先把鬼子的“鼠疫”计划破坏了，再去想自己的“锄草”计划。
透过窗户望出去，外面比往日出奇的静、经验丰富的贾大壮判断，鬼子的特务机关长被杀，昨晚又有大批的鬼子丧命，这种寂静反而昭示着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。
“贾先生，抓紧准备吧，我们该行动了。“身后传来林若玉的声音。
贾大壮转过身，看见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外套，手枪和匕首别在腰间，一头秀发压在一顶黑色鸭舌帽下。昏黄的灯光下，她的眼神并没有闪现出执行任务前的兴奋或恐惧。
“随时可以出发。“贾大壮晃动了一下身躯，背部、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但已经不影响行动。
站在门前的薛蕃冷冷盯视着贾大壮：“记住，如果你敢耍花招，我会第一个崩了你。“
“薛蕃！“林若玉皱眉，“请闭上你的嘴。“
贾大壮举起双手：“薛先生，十分理解你的谨慎。如果换做我，也会对我这样一个人保持警惕。“
薛蕃“哼”了一声，从腰间掏出驳壳枪，熟练地检查弹匣，“林姐，我还是不放心让他跟你一起行动。“
林若玉拍了拍薛蕃的肩膀：“执行计划吧。记住，三小时后，在鬼子实验基地左侧两里路的小树林汇合，如果我们没有按时到达，以后就全靠你们了。记住，绝不能让鬼子的‘鼠疫’计划得逞。“
屋外传来三声“咕呱，咕呱。。。。。。”的叫声，这是冯志勇发出的安全信号。林若玉朝贾大壮使了个眼色，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院落。
夜风带着潮湿的气息，吹到人的脸上，痒痒的。贾大壮跟在林若玉身后，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道上。她的步伐轻盈敏捷，几乎没有什么声响。贾大壮不得不努力才能跟上她的节奏。
“你的伤怎么样？“在一个拐角处，林若玉突然停下，低声问。
贾大壮有些意外她的关心：“不碍事，不影响行动。“
“别逞能。“林若玉掏出一个小瓶子，“这是治伤良药，行动结束后，赶紧使用。“
贾大壮接过药瓶：“谢谢。“
林若玉没有回应，只是转身继续前进。两人沉默地穿过最后几条小道，来到了那片工业区的边缘地带。不远处，一座废弃工厂矗立在夜色中，几盏探照灯有规律地扫过围墙内外。
“就是那里。“林若玉压低声音，指向工厂内一栋建筑，“根据我的判断，鬼子的实验室可能在那栋楼内。“
贾大壮观察着防御布置：“巡逻间隔大约五分钟，铁丝网可能是电网，我们需要找到鬼子防守的死角。“
“跟上我！“林若玉示意贾大壮，沿着一条排水沟匍匐着前进。贾大壮注意到她的动作非常专业，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。
贾、林二人来到一处围墙拐角，这里的探照灯正形成一个短暂的光照死角。林若玉打开背包，从里面取出一把绝缘剪，在铁丝网上剪出一个口子。
“动作要快！“林若玉低声催促。
贾大壮刚想钻过去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他一把将林若玉按在墙角的阴影里。一队日本兵从五米开外走过，手电筒的光束闪过他们的头顶。
林若玉的身体紧绷，贾大壮明显感觉到她的心跳通过后背传到他的手掌心。他下意识屏住呼吸，直到鬼子巡逻兵走远。
“你怎么知道鬼子会来？“林若玉扭头问，口腔内吹气如兰。
“鬼子的巡逻规律。“贾大壮轻声回答。
林若玉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，没再说什么。两人迅速穿过铁丝网的缺口，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向目标移动。
两人快速到了主楼墙下。一楼除了防备森严的大门，连扇窗户都没留。贾大壮蹲下身，双手交叉做成踏脚：“你先上！“
林若玉没有犹豫，踩着贾大壮的手跃起，抓住了二楼的大理石窗台。仿佛猫一般灵活的翻了上去，从腰间解下一根绳子，扔了下去。贾大壮抓住绳子，手脚并用几下就爬了上去。
窗户上着锁，林若玉从帽檐下抽出一根细铁丝，三两下就撬开了锁。两个人悄无声息潜入进去。
窗户正对着一条走廊。走廊内一片漆黑，只有走廊尽头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味道，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腐臭。
贾大壮皱了皱眉，这种味道他太熟悉了——他曾在上海鬼子的生物实验室见识过。
“实验室入口应该在楼梯背后。“林若玉跟贾大壮耳语，指了指前方。
两人背部紧贴墙壁前进，猛然间，贾大壮感到脚下地板微微震动。他伸手拉住林若玉。几秒钟后，一队全副武装的鬼子兵从拐角处走来，径直经过他们藏身的地方。
“见鬼，内部的巡逻比外面还紧。“林若玉低声咒骂，“这儿是无法通过了。“
贾大壮仔细观察四周，向前面的地板一指：“走一楼通风管。“
他就像壁虎一般，紧贴地面爬了过去，撬开通风口的盖子，爬了进去。林若玉紧随其后，小心翼翼将盖子恢复原状。
通风管狭窄逼仄，两个人只能匍匐前进。管道内满是灰尘和蜘蛛网，贾大壮强忍着喷嚏，向前爬行。
“停！“贾大壮举手示意。下方传来日本人的交谈，透过通风管的缝隙，看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实验室。几个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正在操作复杂的仪器，而角落里站着一名大佐军衔的军官。
军官正在训话：“根据军部指令，我们三天内必须完成测试。“
一个穿白大褂的老者恭敬回答：“大佐阁下，鼠疫菌株已经改良完毕，传染率比满洲还提高了10%。“
贾大壮和林若玉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。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可怕。
大佐满意地点点头：“很好！明天将有一批新的‘实验材料‘运到，你们可以继续测试。“他抬腕看看表，“我去检查外围警戒，最近支那间谍活动得很猖獗，藤田进大佐就死于他们的枪口。“
等大佐离开后，实验室只剩下两名医生和一名卫兵。贾大壮指了指下方，做个行动的手势。林若玉壮明白她的意思，这是个收集证据的好机会。
她移开通风口的盖子，落叶一般跳到下方的储物柜上。贾大壮刚要跟上，听到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。他急忙发出警告，但显然已经晚了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，被推开，一名鬼子中佐走了进来。林若玉快速躲到柜子后，但情况却变得极度危险。贾大壮的大脑飞速运转，想尽办法转移鬼子的注意力。
他右手下意识一抠，一块风化的水泥块攥进手掌，瞄准实验室另一端桌子上的玻璃烧杯掷去。清脆的碎裂声吸引了室内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谁？“中佐厉声喝道，拔出腰间战刀。
趁着混乱，林若玉抓住墙壁上垂下的一根电线，荡回了通风口下方。贾大壮伸手将她拉了上去。
“撤！“林若玉急促地说，两人快速地在通风管中后退。
警报声传遍整座实验基地。顺着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，他们只能顺着通风管继续往前爬。管道越来越窄，最后几乎只能侧身挤过。终于，他们退回到一个通风扇前。
贾大壮用力踢开风扇防护网，下面是基地后院。两人先后跳下，落在松软的泥土上。
“快！“林若玉拉着贾大壮向围墙奔跑。
就在此时，一队鬼子兵从拐角处冲了过来，手电筒的光束直射他们。
“站住！“领头的鬼子少尉大声的喊。
贾大壮拔出手枪，击倒了最前面的敌人。林若玉也迅速还击，两人边打边退。
“分开走，小树林汇合！“林若玉大喊一声，向左前方的灌木丛冲去。
贾大壮向右方空地奔跑，引开了一部分追兵。他在厂房间穿梭，逐渐甩开了追捕。翻过围墙后，躲进了墙边的排水沟，确认安全后才向汇合地点移动。
小树林边，薛蕃和冯志勇焦急张望。看到贾大壮独自出现，薛蕃立刻拔出了枪：“林姐呢？“。
“我们分头撤离，她应该很快就到。“贾大壮气喘吁吁地回答，身上两处伤口开始渗血，尤其腿部的伤，疼得几乎让他虚脱。
“先把这个内**了，再去救林姐。”薛蕃的枪口瞄准贾大壮。
“薛蕃，你要干什么？”气氛紧张到极点时，林若玉及时出现。
薛蕃放下枪，但看着贾大壮的眼神依然充满怀疑：“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为什么拉响了警报？“
“我们找到了实验室。“贾大壮回答，“他们研制的鼠疫三天内就要进行实地测试。“
冯志勇倒吸一口冷气：“这帮畜生！“
“我们必须马上行动。“林若玉的表情很抑郁：“但鬼子防备森严，兵力雄厚，不是我们这几个人可以做得到的。“
